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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》編劇陳昱俐:創作一定要對自己誠實

記者/張育甄

台灣影集《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》以一名娛樂女記者的死亡事件作為故事開端,揭開娛樂圈與媒體業背後一連串的黑暗醜聞。「一個娛樂記者,你覺得你可以改變什麼?」劇中這句台詞彷彿道盡了現實百態的無奈,編劇陳昱俐仍堅信地說:「有時候,也許我們無法改變太多,但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反抗。」

擅長描繪真實人性、社會議題的陳昱俐,過往作品如《椰仔》、《自由人》多以男性視角出發,《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》是她第一部以女性為主角的作品。陳昱俐回憶,當時適逢鏡文學啟動自製影集計劃,公司裡一本桃紅色封面的小說吸引了她的目光,喜愛懸疑黑暗題材的她笑著說:「書名寫著大大的『死』跟『女記者』,這完全是我喜歡的元素,很難就這麼忽視它。」

第一次讀完《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》原著小說,陳昱俐發現,書中許多橋段充滿熟悉的既視感,那些性別權力不對等、被壓迫卻不敢發聲的處境,都曾血淋淋在日常生活裡上演。

陳昱俐坦承,過去她較少關心自己身為女性的感受,但隨著小說情節一層層推進,作為一名女性經歷過的壓抑與隱忍也一點一滴地浮現。對她而言,這本小說不只是社會現實的縮影,更像是一面鏡子,映照出她曾經走過的痕跡。

鏡文學編劇室裡還保留著《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》的創作紀錄。(圖/張育甄攝)

讓文字轉換成影像的過程並不容易,在《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》影集中陳昱俐同時擔任編劇統籌與製作人,一肩扛起創作與執行的重任,不僅要顧好劇本邏輯與節奏,也得處理預算協調、團隊溝通等執行細節。

拍攝當時正逢疫情嚴峻,每天的行程都充滿未知的變數,哪怕只要有一個演員或工作人員不幸確診,拍攝日程跟劇本就得大幅調整。回想那段兵荒馬亂的日子,陳昱俐略顯苦澀地說:「那段時間每天都一個頭兩個大,但是時間不等人,我只能選擇竭盡所能守護故事的原貌。」

創作與現實之間的拉扯,曾讓她幾度陷入矛盾,「下一次我希望自己能擔任其中一項職務就好。」陳昱俐笑著說,語氣中帶著些許調侃,也藏著難以言喻的真心與疲憊。身為一名編劇兼製作人,意味著除了寫好劇本之外還得協調拍攝現場繁瑣的細節,這段過程雖然走得艱辛,但她也慶幸自己是個具備編劇能力的製作人,當劇本與現實考量產生碰撞時,仍然可以在有限的條件下,呈現出最貼近故事核心精神的作品。

陳昱俐認為,沉重的題材或許較不受市場青睞,但只要故事夠好,就會被看見。(圖/張育甄攝)

十年前,陳昱俐以公視學生劇展《自由人》拿下金鐘最佳編劇獎,初出茅廬便獲得肯定。談起過去的榮耀,她僅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:「我運氣蠻好的。」因為《自由人》的意義遠不止於得獎與掌聲,更承載著她最原始的創作初心,從那時起,「自由」與「突破框架」便是她最想傳遞的核心理念。

從《自由人》到《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》,陳昱俐始終選擇直視現實的不堪,她筆下的世界從不迴避黑暗,更不粉飾創傷。她認為,人活著難免會看見不公不義的事,這些痛苦可能來自自己,可能來自他人,但這些問題背後往往牽涉到整個社會體制。

「人的自由意志能不能戰勝命運跟體制?如果不行,那我們能做些什麼?」多年來,這個疑問不停在她的腦中盤旋。她認為,「創作」就是其中一種嘗試,讓那些在體制下被壓抑的聲音,能透過創作被說出來。即便題材不夠討喜,也常因為過於沉重而不受投資方青睞,哪怕這段路程步履闌珊,她也從未退讓,她說:「我覺得創作一定要先對自己誠實,想要說什麼就去寫,只要故事夠好就會被看見。」

訪談尾聲,陳昱俐試探地問:「就個人觀察,妳覺得《死了一個娛樂女記者之後》播出後有被廣泛討論嗎?」語氣中帶著一絲猶疑及期盼,像是想確認這部作品是否真的有帶來影響。對她而言,創作不是為了迎合市場或追求獎項,而是讓自己能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些軌跡,在混亂又快速的生活裡,留下自己曾經思考過、掙扎過、活過的證明。

「創作就像記者,如果你能夠留下些什麼,那就是很大的成就感。」她始終堅信,創作或許無法撼動一切,但只要故事被說出來,就有機會讓某些沉默被聽見,至少,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反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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