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念炎元 懷念稀有文人典型的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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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報導者》創辧辦人兼執行長 何榮幸

我和炎元不常互動,但有長達十年時間的合作情誼,彌足珍貴。

進中時的第二年,老先生就下條子要我寫「小社論」(中時長篇社論下的小篇方塊,500字左右,作者不具名,同樣代表報社立場),我的對口是副總主筆佩璋。之後又多了「我見我思」專欄(1000字左右的具名評論),跟小社論一樣每週輪值一篇,也就是每週要固定交兩篇專欄給佩璋。每逢佩璋休假,就換成向總主筆炎元交稿。

我們這些主筆室之外的「小社論」、「我見我思」作者,正業其實是採訪中心的編採、寫稿、開會、核稿任務,副業才是專欄,因此我每天晚上總是跟時間賽跑,在政治組工作的空檔之間趕寫專欄。這種時候,最考驗主筆室的言論尺度,以及催稿者的修養耐心;也是在這段期間,我從佩璋、炎元身上真正感受到中時環境的多元包容與人文底蘊。

當時「小社論」、「我見我思」幾乎什麼都能寫,炎元和佩璋聯手撐出極大空間,作者群可說是百家爭鳴、百花齊放。儘管如此,每當政治組新聞忙得不可開交,很晚才能交出「小社論」或「我見我思」時,我總是對炎元和佩璋心懷愧咎,覺得擔誤了主筆室可以提早下班的特權。

而無論再晚交稿,我從來沒看過炎元出現焦急或不悅臉色,他永遠像是護國神山一樣坐鎮主筆室,好像天塌下來他都能夠笑笑頂著一樣。

不僅如此,炎元負責的「大社論」除了幾位外部作者及夏珍、慧英等內部作者之外,碰到與媒體相關的特殊類型題目,也會來請我執筆上陣。因為有炎元的邀請與充分授權,我才能夠在那段期間放手書寫對於媒體公共化的倡議,成篇之後隔天見報就變成中時的報社立場。

我知道炎元未必同意我對媒體公共化的論點與主張,但他讓我真正體會傳統文人與知識分子的風範。對於欣賞的文章,他總是鼓勵有加,不吝讚美;對於與自己觀點不同的文章,他也總是客氣討論但從不阻止發表。他展現的不止是謙謙君子之風,而是以身作則示範何謂開明與多元。

在我離開中時之前的整整十一年書寫大小社論及我見我思專欄期間,炎元這種胸襟氣度及學養風範從未變過,真可謂一以貫之,數十年如一日。

懷念炎元,於我而言就是懷念這種稀有的文人典型。願炎元安息,一路好走,我永遠記得與珍惜你的淡淡笑容與溫暖寬厚。

ps.
1.當年「我見我思」專欄頗受好評,還曾由炎元主編,集結出版《別笨了,問題在政治》一書。
2.我在2005年以大小社論、我見我思專欄集結成「追尋媒體公共化願景」系列評論,獲得曾虛白新聞獎的新聞評論獎,這個獎項也應歸功於老先生建構,炎元和佩璋維護的多元自由評論土壤。

我有話要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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